今日谈｜杭州民办初中派号结果出来了，但我有三问

　　杭州民办初中招生电脑派号结果出来了。1万多学生争夺2420个电脑摇号名额，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最终平均“中奖率”4.7∶1，大大高于去年，为历年来最高之一。而最高的杭州锦绣中学派位比达到了8.5∶1。背后的原因，一方面是今年的六年级毕业生增多，另一方面也与民办初中入学竞争近年来愈演愈烈有关。

　　据说，“放榜”的时候，很多人到现场盯着大屏幕看；有的家长，放下手头工作，亲自到场；18所民办初中校长，全部就地“坐镇”；记者肩负“神圣使命”，替熟人提前打探；连公证员也来了。众人皆作如临大敌状。然后，摇中的喜极而泣，漫卷诗书喜欲狂。没中的垂头丧气，一副落寞相。

　　最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饱受煎熬。说起来，都是为了孩子。中，还是没中，这学都得上。这里面，可说道的还真不少，但我只想问三个问题。

　　一问：现在大家几乎都默认这种激烈竞争的现实，中的高兴，没中的认命，家长基本也默认了这种现实。但是，这种现状合理吗？

　　事实上，杭州的民办初中不是没有争议。此所谓民办，在全国都有较强的特殊性。它挂着“民办”的牌子，实际上是不是真的民办却受到质疑。他们面世之初，学校用的是国家资源，教师是国家的编制，但一挂上民办就可以多收费。像文澜、建兰本就是由原来的学军、杭二中等公办学校的初中部变身而来。这是当初杭州基础教育改革，留下的“国有民办”的口子。

　　这究竟是否合理，自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目前的现实来看，它确实延续并强化了原有教育资源不平衡格局。这种结果，显然与国家教育改革的导向不一，令人遗憾。

　　二问：按照所谓的制度来看，派号之后，那些没有“中奖”的学生，接下来貌似还有机会，那就是接受面谈，再由此选拔一部分学生。那可是一场十八般武艺样样比拼的“大擂台”。但我只想问，虽然杭州市教育局三令五申，严禁将奥数等学科竞赛情况与招生挂钩，这一点民办初中真的能做到吗？

　　让我们看一眼如今小学奥数的行情。杭州“希望杯”一试风波过去不久，一万多名学生涌入郊区考点，险酿安全隐患。大家以为，这下可以取消复试了吧。谁知，晃晃悠悠之中，“希望杯”主办方屹立不倒、强势回复——复试继续！为什么奥赛如此吃香？央广新闻报道，杭州的一些小学，一年级学奥数的比例竟然达到60%，高年级甚至高于80%。由此，可见民间学奥数需求之旺盛！

　　但你要说这些学生纯属出于对数学的天真兴趣，那你就未必太天真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信的。说到底，还是奔着民办初中入学竞争去的。所以，民办招生报名和面谈的具体操作中，是不是真的与获奖证书“绝缘”？现实中，这一点恐怕不容乐观。不少家长反映，报名时登记获奖证书，乃至面谈时考奥数题的情形并非没有。由此而助推的小学奥数热，不仅极大危害小学生的学习兴趣，也把国家的教育招生禁令置于尴尬境地。

　　三问：教育竞争白热化何时是个头？

　　按说，教育的竞争，某种程度上反映了社会对教育的重视，未尝不好。但是，一旦竞争白热化，各种培训、攒证、奥数成了风尚，那么那些即便心疼孩子的家庭，也不得不被“绑架”上竞争的“战车”，让孩子被迫在各类培训班疲于奔命，让自己被迫投入巨大财力和精力。同时，一些学校和老师也在这种充满利益的竞争中迷失。这样的竞争，无论对孩子、家庭还是国家未来，无疑有害。

　　教育竞争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归根结底是社会阶层变化的映射，是“社会存在”的反映。一方面，中国人历来崇文重教，信奉读书好有出路，必然对子女教育投入大量精力。另一方面，近四十年改革开放，造就了一个越来越庞大的富裕阶层。民众财富的聚集效应，能量惊人。具备一定物力财力的家庭，必然要在教育上体现出自身的“与众不同”。越来越多的家庭这么做，必然导致优质教育资源的紧张化格局，从而催生激烈竞争。

　　要消除这种时代附带的“肿痛”很难，也需要假以时日。我们可以劝说普通家庭想开点，把重点放在素质教育上。但在普遍性竞争面前，这种劝说是苍白的。这种局面，就尤其需要我们的政府和教育界，保持一种高于普通家庭的清醒和超脱。教育者不能随社会潮流“闻鸡起舞”、裹挟其中，应有立足教育本质的定力和远见，不要挟社会需求放大自身利益。有一些职业，注定承担着神圣使命，需要灵魂付出坚守。

　　而监管教育的政府，更是如此。在自己的政绩考核中少掺入一点应试的功利。对人民负责，能优化的制度尽快优化。特别是，应对民众的教育需求，必须舍得花真金白银扩大优质教育资源，确保城市人口急剧膨胀后的基本教育公共产品供给，避免从入园难到考试热的升学焦虑。同时，相关监管制度严格执行，坚定守护红线，对教育界违背招生政策的违规之举严惩不贷。只有教育者和政府首先做好引导，坚定自身角色和原则，社会才可能被向着好的方向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