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改革要为实体经济服务

　　2015年7月11日，金融改革创新与民营经济发展座谈会，在睿渊学堂接待中心成功举办。本次座谈会由中华民营企业联合会、睿渊学堂工作委员会主办，睿渊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承办。十一届全国政协副主席、睿渊学堂工作委员会主席张梅颖出席会议并讲话。张梅颖副主席在会议发言中强调了中国金融改革的必要性、紧迫性。

　　以下是张主席在座谈会上的讲话：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全面深化改革，加快完善现代市场体系。金融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是社会主义市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新常态下的发展主要依赖于金融改革和创新。我们要认真贯彻全会精神，紧紧围绕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全面深化金融业改革开放，加快完善金融市场体系，不断提升金融业服务实体经济能力，促进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一：中国金融与实体经济发展相脱节

　　中国金融业经历了改革开放以来30多年的发展，逐渐形成了银行业为主体的金融体系。中国的银行在解放前就有，是最古老、最传统的金融工具，改革开放以来，银行也取得了长足的发展，现在以银行为主体的间接的融资手段仍然在起着主要作用。但中国的其它投资工具发展并不成熟，直接融资的比例并不大，无论是融资规模还是融资效率都还不能和银行业相匹敌。而在金融体制内还存在着行政干预比较严重的问题。

　　中国金融的发展与实体经济的发展在某些方面是相脱节的，金融的宏观调控很难达到预期目标。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通过金融手段，特别是利率、汇率等工具进行宏观调控是很有效的。但在中国的效果则不理想，因为我们不是完全市场经济。

　　银行业由于利率市场化的滞后，长期享受利率管制的红利，靠息差以钱生钱，造成与其他行业的利益冲突越来越大。正是由于银行变成了轻易就能最赚钱的行业，使得它对实体经济尤其是创新活动造成冲击，产业空心化的问题日益凸现。

　　产业的空心会使整个经济发展停滞及政府宏观调控刺激政策失灵等严重后果。一般产业空心发生在发达国家，发达国家由于服务业特别是金融服务业的比重比较大，所以它们的实体经济开始萎缩，造成了产业化的空心。而处于正在发展中阶段的中国已经开始出现这些现象，说明我们整个金融体制改革严重滞后。金融的缘起、根基与本质都是为实体经济服务的，脱离创造财富的实体经济，金融业就变成了无源之水。没有金融服务业对实体经济的真正服务，中央提出的转方式、调结构目标就会落空。我们这样一个13亿人口的大国最终还是要靠实业、制造业、农业吃饭过日子，恰恰这些领域金融关注明显不够。因此要牢固树立为实体经济服务的金融发展理念。

　　二：金融体系改革滞后带来四大问题

　　一是，资金价格管理体系的问题。在中国改革开放初期，价格曾经实行过双轨制，那个时候出现过许多“官倒”等腐败问题。价格双轨制是滋生腐败，造成经济社会动荡的根本原因。今天，我们在资金价格、利率方面还是实行双轨制，这显然滞后于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进程。利率是金融体制最核心的东西，就像价格是商品经济中最重要的东西一样。

　　现阶段，利率的双轨制体现在一部分利率是国家管制的，一部分利率是放开市场化。即便在管制的利率当中，存贷款利率也是不一样的，存款利率是国家管制的，贷款利率则在前两年放开了。这样一来，银行就可以吸收老百姓廉价的资金，然后上浮20%或者30%去放“高利贷”。至于利率放开的这一部分，银行利用存贷差获取高额利润，使得银行业缺乏竞争和服务意识。利率双轨制衍生出大量的套利行为，资金在银行业表内和表外业务转化，形成大量的影子银行，最终也没有进入到实体经济。

　　二是，行政干预扭曲了市场，政府直接插手金融市场的问题比较突出。当前金融体制以银行业为主导，而中国的银行是国有的，即便是上市的银行，实际上也是国有资产绝对控股，一股独大。中国的上市公司中，股民基本没有发言权，而银行的战略投资人又都是国有企业，所以散户不可能对公司的经营管理有任何决策权。这样的治理结构仍然没有跳出原来国有企业那套经营管理模式和思维方式，也由于这样一种产权结构，各个银行之间普遍缺乏有效的竞争，服务意识再差也可以生存得很好。

　　2008年为了应对全球金融危机，中国政府实施了积极财政政策，并拿出四万亿财政资金干预经济增长。同时，银行配套贷款至少十几万亿，再加上地方政府举债将近十几万亿。庞大的资金投放到市场后，使得发改委基本上每天都是门庭若市，甚至把已经淘汰的项目从资料库里翻出来进行再审批。最后的结果却造成整个经济增长结构失衡状况的进一步恶化，包括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之间的失衡，国有经济之间产业结构的失衡。因为低风险是银行业的偏好，银行为了保险起见，把钱都投到了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则很难获得这四万亿的好处，中小企业更是被排挤在边缘地带。刚才凤凰集团的例子就很说明问题。

　　此外，地方政府也过多地用行政办法有形无形干预金融，使金融不能按市场经济的轨迹去发展，造成某些产业一窝蜂地集中发展。前几年提出的新能源战略，比如风电、太阳能。在宁夏，现在风电弃风率达到40%。从经济角度来看，这种干预扭曲了市场，甚至造成产能过剩，导致极大的资源浪费，还会造成金融资源和社会资源的更多错配。

　　三是，监管问题。现行的监管体制是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三家分业监管，但以银行业为例，银行早已经是混业经营。多家监管职责分不清楚，容易互相扯皮，会造成监管冲突甚至监管中空。以企业为例，企业发债需要发改委审批，企业上市需要证监会审批，而一些短期融资和票据则由银行间市场交易协会审核。多头监管必然引发职能混乱、效率低下，而且中国的监管手段行政色彩比较重。所有这一切都使金融的市场化、商业化难以展开，抑制了金融改革的创新和发展。

　　四是，多层次资本市场还没有形成。成熟的市场体制当中应该是以直接融资为主，间接融资为辅。直接融资中股票、债券作为最具代表性的虚拟资本，将未来的收入变现到今天使用，将别人的资产当自己的资产使用，这就为企业管理注入了所有权和经营权相分离的内容，扩大了现实资源的内容，实现资源跨时间、跨空间限制的配置流动。多层次稳健的资本市场对于实业、高端制造业特别是创新创业都至关重要。比如美国股市在次贷危机中就发挥了经济发动机作用。我国股市不是一个成熟的股市，股民也不是成熟的股民，所以必须给市场时间并全力呵护，逐步培育建立起一个成熟的市场，我以为这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三：加快金融体制改革

　　第一，要加快银行体系改革的市场化进程。一要，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人民币国际化，一方面依赖国家真正的经济实力。哪个国家的实力强，其货币就能够成为硬通货，才能够真正说了算。随着我们国家经济实力的增强，一些问题正在逐步得到解决。最近“沪港通”证券交易开通了，使人民币可以投资以香港为中心的国际证券市场，外资也可以通过香港投资内地市场，这就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一步。另一方面国家要有稳定、自由的投资环境，行政过度干预甚至任意更改规则，人民币国际化会受阻。二要，加快利率市场化改革，现在既然贷款利率已经市场化放开了，存款利率也一定要放开。有人担心存款利率一放开银行业没几家能挺得住的，我们就是要倒逼着银行业改善服务，这就是为什么必须要放开存款利率的原因。

　　第二，要进一步打破垄断，扩大金融业对外开放，充分引入市场竞争。我们要允许更多具备条件的民间资本发展设立中小型银行等金融机构，还要减少行政干预，推动多层次的金融市场发展，大力发展小额贷款公司、股权投资基金、民间资产管理等新兴金融业，有效地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在中国，中小企业无论是数量上还是吸纳就业人口上都是市场的主力，中小企业在几十年市场竞争中练就了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能力，其创新活力远远不是国有企业和垄断企业所能比的。放开管制，充分支持中小企业发展，是我们在经济转型过程中应该也必须做好的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第三，要加快金融监管体制改革。既然银行与其它一些金融机构早已经混业经营了，就没有必要再搞分业监管了。这次股灾就暴露了分业监管的弊端。我个人主张“银证保”三个机构合并成一个金融监管机构，该机构再下设几个监管部门，进行相关监管。另外，对于不同行业，监管的幅度也该有所不同。如今，金融发展的现状已发生了很大变化，监管体制不与时俱进就跟不上经济发展，必然造成很多漏洞，出现很多问题。加快金融监管体制改革要依据不同金融产品的特点，实施不同的监管政策。该管的管住、管好，不该管的放开。这轮股市的暴涨暴跌过程监管部门负有很大责任。监管者必须有明确职能定位，重要的是查处内幕交易，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

　　同志们，这个世界的未来是年轻人，对于他们的创新，我们应该放开手脚，让年轻人闯去，金融创新更是这样。马云改变了中国电子商务在全球的地位，软银在投资了15年之后，成就了阿里巴巴赴美上市，这是一个奇迹，也给了我们一个启示。每一次产业升级当中都会涌现出一批像阿里巴巴这样的创新企业，关键是我们能不能有超前的眼光，对待新生事物，对自己不懂的新鲜事万不可妄加评论。电子商务在兴起过程中，基本没有政府的监管，但它自律性的内部监管是很有效的。现代通信技术改变了我们整个生活方式，经济增长方式，也改变了整个社会。我估计，下一步金融创新也必然像电子商务和互联网金融一样方兴未艾，迅速崛起，一大批青年人正在为之奋斗。

　　我也要强调，在追捧互联网金融、电子商务的同时，也不要忽视实体经济，因为互联网只是技术和手段，它是服务于实体经济的，互联网金融背后是实体经济，离开了实体经济那就是纯虚拟。所以说在新生事物发展的时候既要有包容支持的态度，还要警惕他产生负面影响。在发达国家，特别是德国的机械制造业、钢铁等基础制造业在全世界仍然是领先的。所以，我呼吁我们在关注金融创新的同时，一定要关注实体经济，因为支撑一个国家的还是靠实体经济，我们要通过互联网等创新手段使实体经济进一步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