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质敏感”也是一种病

　　一组中国人在法国卢浮宫水池泡脚的照片在网上传开并引发争议。有中国网友贴出此前大批游客在西湖洗脚的图片，鞭笞中国人“无德”；也有人质疑，为什么外国人泡就是随性自然，中国人泡就是素质低？记者7月31日来到卢浮宫实地调查，工作人员说，这种现象很常见，西方游客尤其多，中国游客倒并不常见(8月1日《环球时报》)。

　　一张照片，几种声音。“泡脚事件”从西湖热到了卢浮宫，真相其实不需要太多的求证，如果能对照片多几眼的理性，断不至于陷入“素质批判”的人云亦云：一是照片上“泡脚”外国人并不少，亚裔面孔反倒显得寥寥；二是即便从“泡脚”的亚裔面孔来看，何以证明正好都是中国人？问题是，就这么一幅旅途即景，生生被扣上“中国洗脚大军攻陷法国卢浮宫”的大帽子。危言耸听、断章取义，然后是微博传、媒体曝，似乎又一次印证了中国游客素质不高的老话。

　　事实上，西湖也好，卢浮宫也罢，用“泡脚”这个词，似乎有了偷换概念的嫌疑——不过就是伸脚进去戏戏水，连洗都算不上、何来“泡”脚之说？大热天的，也就图一清凉的乐呵。在这个问题上，倒显得我们太假装正经了。卢浮宫工作人员保罗说——不过，天气很热时他们也不多加干预，只要游客没有真正入池戏水或做破坏性行为就行。

　　只是戏戏水，也没什么坏处，也谈不上悖逆公序良俗，哪儿来的那些义愤填膺与愤世嫉俗？有人说，谁让咱国人素质不高，这就是被冤枉的代价。这逻辑看似有理，实则恐怖而诡异——这和中学英语课文中的“一次做贼、终身为盗”的故事，有什么区别呢？如此诛心之论，不过是智人疑邻的翻版罢了。细究起来，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碎片化传播钝化了我们的思维警觉，看图读真相，不要现场感、不要逻辑性，一切从片段推演、一切从细节放大，主题先行，预设立场，没有是非，只有臆断；二是自卑式的矫情，凡事总要与所谓“民族劣根性”联想，自轻自贱，自怨自艾，又习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对身边人指手画脚，获得一种变态的道德满足感。

　　中国游客的素质，也许确实需要进步。但我们不能为了让这种进步来得快一些、来得猛一些，就故意虚构故事、摆弄是非。依靠谎言的逻辑链，如何推出理性的花儿来？公民社会也好、人民社会也罢，一个有底线与下限的社会，总是要讲道理的社会。从这个意义上说，动辄就素质敏感，其实也是一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