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贫攻坚层层加码岂止“邀功请赏”？习近平的这番告诫有何深意

　　中共中央政治局近日就我国脱贫攻坚形势和更好实施精准扶贫进行集体学习。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在主持学习会时指出，要把握好脱贫攻坚正确方向；要防止层层加码，要量力而行、真实可靠、保证质量；要防止形式主义，扶真贫、真扶贫，扶贫工作必须务实，脱贫过程必须扎实，脱贫结果必须真实，让脱贫成效真正获得群众认可、经得起实践和历史检验。

　　对表2020年实现7000多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的目标，眼下的时间显然愈显紧迫。中央层面以各种形式密集进行的部署、指示和政策设计，也始终强调这项“攻坚战”的特殊性和急迫性。

　　而精准扶贫更是系统工程，顶层设计之外，更重要的是各层级的联动协同，尤其是基层一线的有效落实。因而，能否将工作压力“层层传导”，使得责任感和紧迫感传遍事关各方，就是决定这项工作成败的重要变量。

　　查检各地关于扶贫攻坚的讲话、文件、言论或“实施细则”等等，“层层传导”或是更写实的“层层压实责任”，都是随处可见的热词。顾名思义，层层传导意味着每一个层级都将必要的压力传递至下一层级；但还有一层言下之意——每一个层级都应该感受自身应有的压力、承担自己该负的责任。所谓“导”，因为“我有”，所以“你有”，这是很好理解的连带关系。

　　不过，现实中的理解和实践，有时会变成另一回事。一些地方说着“层层传导”，“层层”好办，“传”也容易，讲到“导”就开始不知所云。很常见的情形是，本该各个层级共担的压力，变成了“上级抛给下级”的压力；本来一层一层对应的责任，变成了“低层级”的“无限责任”。

　　这种怪象人们并不陌生。换个常用词，这就是遭人痛恨，却屡禁不绝的“踢皮球”。

　　说起“踢皮球”，足球场上有个词叫“传倒”——球从你的脚下传到我的脚下，我再将球传至他的脚下。抽象地说，球在谁脚下，控球的“直接责任”自然也在谁身上。但懂球的人知道，真正的“传倒”，不是随便踢一脚完事，本质还是一种配合。

　　今天一些地方在处理复杂问题时的“层层传导”，倒更像低水平球员的“层层传倒”——球传出去，责任和压力也就一并传出去，从此“与我何干”了。这甚至还算好的，有时“传球”的这位还要自行其道加一点力度、用一点弧度、变一点角度，美其名曰“力透纸背”“角度刁钻”，“拿球”的一方接不接得住、拿不拿得舒服，也就甘苦自知。

　　本应“层层传导”，却成了“层层传倒”，以至于“层层加码”，这类现象并非罕见。且看扶贫问题之外：政府简政放权说了多年，先是不少政府部门对手中权力恋恋不舍，三请四请还不乐意下放一二，后来看到“大势已定”，“不放不行”了，那么索性放得“彻底”一些，连带着把“权”与“责”一股脑儿全“放”了下去。基层起初还很诧异：过去那么“恋权”的部门，如今怎么变得这样“大方”呢？慢慢地（或是很快），他们就要大呼上当：原来某些部门理解的“放权”，竟是大事小事死活不管，结果本应他来担的责，现在也要你来“兜底”甚至“擦屁股”。

　　又如夯实基层基础，初衷是要成为基层的福音，不想在个别地方反成了“上级部门”的福音——他们“以基层之名”层层下派的任务，比过往有增无减，到头来“活儿”统统扔给基层干，发号施令的“上级”却成了甩手掌柜。显然，这是典型的把“好经”念歪了，甚至是念坏了。

　　也正因此，从高层到地方到基层，类似“下放权力不等于抛弃责任”“不能什么任务都往下扔，什么难事都往下推”等的呼声始终不绝。对于任何涉及不止一个层级的事务来说，这本该是最基本的道理——权责对应、边界清晰，不逃避应有责任，不施加过重负担，如此才可能良性推动问题。对于扶贫攻坚这类典型的系统性、全局性问题，自然更加如此。

　　对个别地方、层级来说，“层层传导”误作“层层传倒”，直接看是工作方法不实，挖深一点是责任意识欠奉，说到底是政绩观念偏差。一旦扩展成“层层加码”，以致脱离实际，就更是“政绩观”的大问题。一般事务上，地方、部门或是干部既不愿承担责任又想着“邀功请赏”，这类心态迟早要遭群众愤恨；而在扶贫这类事关千万人疾苦甚至生死的大事上，若再有这样的偏差，怕就不只是“遭恨”的问题，更将是对党和政府公信力乃至执政力的损害。

　　“扶贫攻坚战”开始以来，不时有个别地方在统计数据上虚张声势、弄虚作假，甚至在政策实施上阳奉阴违、雁过拔毛的消息。此番总书记的告诫，无疑是又一记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