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号丨楼上扔苹果的，别领着孩子再往黑暗处狂奔了

　　通常情况下，对于一个没有受过射击训练的人，即便给你一把真枪，让你朝着上百米、甚至仅仅几十米开外的一个巴掌大的目标射击，也十有八九难以命中。但是人世间很多悲剧发生的时候，往往不按这个套路出牌。东莞一个3个月大的女孩，就被高空扔下的一只苹果砸中了头部。直到一个星期过后的现在，孩子还住ICU重症监护室里。

　　这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楼上扔苹果的这位，到现在还没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干的。足见人性之黑，已是黑上加黑。

　　3个月的娃，还没怎么见过天。这天大人看天气好，便抱着孩子出去走走，没想到走到小区的一幢高层楼下，苹果就砸下来了。孩子出世之后见到的世面如此凶险——医生诊断为重型颅脑损伤，右脑功能几乎完全丧失。而由意外凶险转向人性凶恶的，则是迄今没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扔下了这个罪恶的苹果。

　　与很多次高空抛物造成人员伤亡、法院判决除一楼住户之外全楼赔偿的案例不同的是，这次东莞警方表现出了高度负责任办案状态下的专业性。警方调取了这只“毒苹果”上的10多项相关“信息”，然后逐户提取了那幢高层楼上住户的唾液、血液等信，基本上锁定了住在20多层的一户人家。

　　第一时间不站出来承认，当事人无疑抱着极大的侥幸心理。安徽芜湖有人楼上扔红砖砸死人被判全楼赔偿、湖北武汉楼上抛物也是被判全楼赔偿……这几年各种“连坐”判决让众多无辜居民吃尽哑巴亏的同时，也让一些腹黑之人平添了顺手抛物的侥幸心理——没这么巧正好砸中路人、砸中了也是天知地知、到头来顶多大家来赔。这就是一项貌似公正的法则，带给社会的副作用。

　　东莞这个小区楼上砸下来的这只“毒苹果”，有可能，本来它只是一个文明道德严重欠缺的不当行为。即便这么随手一扔，让这位女婴遭遇了命中率极低的伤害，如果第一时间对方站出来承认，多少也有些意外的成分，多少也能博得一些谅解。然而被警方初步锁定目标的楼上这户告诉找上门来的警方——孩子扔的。

　　警方表示，此话真假，尚待确认。我们先设想这只苹果真是孩子扔的，但孩子无知，大人不能无知。孩子扔了不敢说、有侥幸心理，大人不能面对这条刚出世的生命也想侥幸逃避责任。否则孩子扔出去的这只苹果，便是童话里那只裹着心机的毒苹果，有了间接的杀机意味。

　　楼上扔苹果这家，表面看来是想侥幸逃避责任，实际上是在往自己人性最阴暗处钻，是往自己人生最黑暗处狂奔。它带给我们旁观者的联想是，不是因为有这样的熊孩子而大人跟着一起逃避责任，而是有这样侥幸心理的大人才造就了这样的熊孩子。果真孩子所为，家长第一时间承认，孩子或可免责。但家长领着孩子往人性的黑道上跑，全家都搭上了。他们小看了道德背后法治的力量。

　　东莞警方动用科技力量追查肇事者，给各地执法机关处理高空抛物做了一个示范动作，也给了面对他人生命安全不当回事、禁而不绝的城市野蛮人一个法治威慑。这牵涉到的不只是这个不到3个月大的孩子，更是行走在城市水泥丛林里你我他的生命安全。所以从这个即将被揪出的城市当事人身上、从这个案例当中，中国社会应当考虑的是针对具体城市当事人的追查与追责，而不能更多地依赖法庭上人人赔偿的责任分担。这是科技进步之后，法治必须跟上的一步。

　　东莞此案，孩子即便大难不死，未来面对的是右脑功能完全丧失的人生不幸。这个家庭面对的将是一团无法走出的人生阴影。而对于扔下这只苹果的人来说，它当时面对的，仅仅是几步之遥的文明规范；事后面对的，仅仅是对生命负责的起码人性，是走向法治阳光的一面。而今10多项通过科学技术可以锁定的“信息”已经取证，肇事者站出来、主动上前一步，这只苹果还可以属于意外。等到警方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它就是纯粹的一只毒苹果了。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这不是勇气问题，而是最底的道德与人性底线问题，是最起码的法治底线问题。别再领着孩子，往黑暗处狂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