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评丨专家“换头”为何遭遇大众“换脑”
来源:浙江在线
作者:评论员 刘雪松 责任编辑
郑亚丽
2017年11月20日 18:56:40
如果不是敬畏医学的伦理,“克隆人”早就遍布世界。
与前次猴子“换头术”的新闻来自“出口转内销”一样,这次的世界第一例人类头部移植手术“在一具遗体上成功实施”,也是来自同一家媒体——英国《每日邮报》,也是来自同一位外国专家——意大利神经学家塞尔焦·卡纳韦罗。但是,手术地都是在中国,主要地“操刀手”是哈尔滨医学专家任晓平。
然而与中国科技领域很多的创新研究所不同的是,国内舆论对于这次的“世界首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与荣耀感。这倒不完全因为此次手术,属于两具遗体之间的对接,更重要的是人们对于此类移植手术涉及医学伦理时的各种担忧。
去年一月英国的媒体报道说,任晓平为那只猴子“换头”时,由于骨髓神经未能对接,猴子脖子以下的身体部分处于瘫痪状态,“出于道德原因,医生只让猴子存活了20小时。”
让一只被换头的猴子,在术后20小时结束生命,这属于道德、还是不道德,是一件极具争议的事情。这还不包括给猴子换头的试验本身的道德争论。
如果不是俄罗斯计算机工程师瓦雷里·多诺夫“反悔”,这次被换人头的世界首例活体,应该是他。瓦雷里·多诺夫患有脊髓性肌肉萎缩症,身体状况逐年恶化。按说这么有钱、有勇气,工程师遇上任晓平等医学专家,无疑遇上的是“救命稻草”。但正是工程师最后选择放弃“换头术”,才“成就”了今天两具尸体的身首移植。
俄罗斯工程师究竟是顾及医学伦理,还是顾虑换头之后到底是自己的生命在延续、还是延续了别人的生命,我们不作过度猜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人头移植在过去、现在、未来的医学运用中,几乎是小到不能再小的需求。国内网友这次并不像中国其他科技取得“世界首个”的成就而一味产生骄傲感、自豪感,反而顾虑重重、质疑重重,这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是表明中国社会已经完成了现代文明的“换脑”过程。人们对什么叫尊重生命,有了新的认知与定义。
诚然,几十年前的肾移植,也是有伦理争议的。但作为单一的生命器官,它与眼角膜、骨髓之类的器官移植一样,最后被大众所接受,这不是中国社会的认知发生了质的变化,而是肾移植的伦理争议,本身属于小众,属于对生命认知的浅薄和蒙昧文化的残余,更属于中国社会对人类医学进步的渴望与认可。
今天的人头移植手术,不是其他国家的医学专家不能为,更多的是不敢为。是因为对伦理的障碍有着相当的敬畏。如果不是敬畏医学的伦理,“克隆人”早就遍布世界。
科学是一把双刃剑。生命科学同样如此。中国医学界有专家研究“换头术”,被国外媒体传播到国内,这与国外有专家从没放弃研究“克隆人”、中国的媒体同样也很关注一样。越是涉及伦理禁忌的科学研究,反而越具隐秘性。是祸是福,既有待时间的检验,也应该接受伦理的激荡。这是人类对于生命科学慎之又慎的重要原因。
人头移植之后,即便活过来了,那这个人究竟算是谁?是头颅部分的这个人,还是头部以下身体部门的这个人?未来在实际的医学运用上,到哪儿去找两个相对应的头部和身体的活体对接?这些都是人类思考过程中一时无法解开的心结,是伦理上过不了关的一个严肃命题。
既然猴子的生命终结于伦理方面的顾虑,那么这个终结的决断,它本身是不是也突破了伦理?人也是一样。所以这次中国医学专家“主刀”的“换头术”,只能在两具遗体当中进行移植,而不可能是活体移植。我们既不能夸大这次移植的成功,也不要彻底否定它的意义。如果在中枢神经再生的研究方面,能够有一定的突破,那么它的意义还是存在的。
反过来讲,如果不突破医学伦理,也能够突破这方面的研究,我相信争议会来得更小一些、受欢迎程度一定会来得更高一些。这是专家“换头”,遇上大众“换脑”之后,需要直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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