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观察丨我们在变 家也在变
北京青年报 张天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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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永高
2017年01月31日 09:38:34
从上世纪20年代初新文化运动对“封建家庭”的控诉和冲决,到近百年之后的今天,在新的社会基础上对家庭价值的重新认识和回归,“家”的境遇和评价虽然看似截然不同,却始终处于社会议题和百姓生活的核心。
原标题《我们在变 家也在变》
如果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每个人都会觉得对方不近情理甚至不可理喻,但若能够站在对方的立场设身处地,或许就能感受到爱意和善意。虽然你最终仍然不能接受对方的观点,也不会按照对方的要求做到令其满意,但彼此感受且接受对方的爱意和善意,就是维系一个家庭的最基础的“最大公约数”。
春晚落幕,鞭炮声息,长假过半,鸡年春节就这样渐近尾声。与往年略有不同的是,除了惯常的吃吃喝喝和争说春晚之外,吐槽回家过年期间的种种不适,不仅成了社交媒体上的霸屏主题,甚至连外媒都把中国人的春节出国旅游热,不无武断地归结为“单身族躲避新年批斗会”。
近年来,“回家”越来越成为春节期间高频出现的热词,“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一饱含深切情感的俗语及各种变体,几乎充斥从报纸、电视到微信、微博的所有话语空间。但在传统的浓情暖意之外,以年轻用户为主的社交媒体上,围绕回家主题,却也逐渐出现关于回家的各种吐槽、牢骚,且其情绪之无奈、措辞之激烈,让人以为充满浓情暖意的“回家过年”,其实不过是一块遮挡败坏情绪的伪装,急欲逃离反而成了此时最真实的心境。
回家过年真的已经成了“回家过堂”或“回家过关”?家,真的成了过分炽热的炉火,远离时渴望着向炉取暖,切近时却不得不提防着被其灼伤?
其实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或许,吐槽不过是另外一种倾诉,一种在责任、亲情,与义务、压力之间纠结取舍之余的倾诉。
近年来,传统文化强势回归,其中既有社会自我调适机能的自然作用,也有主流舆论的刻意引导。其中对家庭、孝道等传统价值观的强调,则是最重要的部分,最为直观的则是电视台大量播放的公益广告。在这些以亲情、孝道、回家为主题的公益广告中,在家苦等儿女的老人是当然的主角,失意、失望、失落,乃至失智、失能,则是这些老人的主要情绪和境遇。在老年社会迅猛到来的背景下,这样的引导自有其道理也毫不意外。但这些广告的主要诉求对象,亦即那些被老人们苦苦等待的子女们,却可能既被这些场景唤醒对年迈父母的情感和责任,又从中感受到无形却沉重的压力。带着这样的情绪踏上回家的旅途,本身就不可能像商场超市里循环播放的拜年小曲那般轻松欢快,何况由年龄差异、文化差异带来的价值观及关注点的错位,更可能在两代乃至三代人之间形成话不投机甚至鸡同鸭讲的矛盾甚至冲突。
浏览社交媒体上的各种吐槽,“逼婚”几乎是最核心和永恒的主题,其次则是对职业、消费、生活习惯的各种不适和争执。家长希望孩子早些成家立业,希望他们职业稳定、生活踏实。子女却渴望炽烈的爱情和水到渠成的婚姻,希望有更多彩的事业、更自由丰富的生活。站在两个不同坐标系里的两代人,对这一切几乎都有着完全不同的参照和判断。如果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每个人都会觉得对方不近情理甚至不可理喻,但若能够站在对方的立场设身处地,或许就能感受到爱意和善意。虽然你最终仍然不能接受对方的观点,也不会按照对方的要求做到令其满意,但彼此感受且接受对方的爱意和善意,就是维系一个家庭的最基础的“最大公约数”。
在中国文化中,“家”始终有着特别的意义和作用。从上世纪20年代初新文化运动对“封建家庭”的控诉和冲决,到近百年之后的今天,在新的社会基础上对家庭价值的重新认识和回归,“家”的境遇和评价虽然看似截然不同,却始终处于社会议题和百姓生活的核心。这既是中国人的宿命,也是幸运。换个更通俗的说法,年年回家,年年吐槽,今天的孩子,吐着吐着,就成了明天的父母。
标签: 回家;爱意;社交媒体;最大公约数;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