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评丨寻找书店的旅程 是希望的开始

　　遍布书店、弥漫书香，是很多城市过去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回忆，也是很多人对未来城市的愿景。近两年实体书店重新“占领”我国主要城市，甚至被“请”进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想想前几年书店倒闭潮如瘟疫，让当下的“逆袭”更加恍若隔世。

　　笔者周末在一座购物中心闲逛，偶遇一家书店，便满怀期待地走进去。欲找回久违的感觉，却是那般疏离与陌生。这家总部在香港的连锁书店，最吸引人的却是文创产品。无从考证书店大卖文创产品是谁开的先河，印象中诚品书店靠文创产品实现盈利一直是国内书店的榜样。笔者曾抱着朝圣的心态探访诚品书店，说实话有些失望。书店内商品包括万象，不仅是文具，连厨具和旅行箱都陈列其中，俨然一个微缩版的商场。

　　“诚品模式”被国内很多书店照搬，一番喧宾夺主之后，书架上的书反倒像商品的背景。去年西南某城的一家书店被评为世界最美书店之一，笔者当时恰好在那座城市工作，发现很多文创产品贵达四位数，着实望而生畏。除了“商场”，那书店更像一个摄影棚，各地文青纷至沓来。成为旅游景点之后，本地市民只能敬而远之。

　　现在国内很多书店都有成为“摄影棚”的硬件条件，书的装帧设计是重要因素。值得肯定的是，国内出版物越来越在乎“面子”，挖空心思设计封面。这些封面着实好看，摆在一起甚至让书店有些画廊的感觉。与此同时，出版物的定价水涨船高，但印刷质量却没与时俱进。一些人开始怀念老版图书，于是一些旧书网也火了起来。

　　当某个概念过于泛滥，就意味着它已悄然走向反面。“复兴”后的实体书店，似乎是我们时代的隐喻，人们无处可逃，于是只好选择接受，并逐渐体会到一种满足感。“商场”、“摄影棚”、“画廊”，让书店呈现出尴尬的空心化，毕竟书才是书店的灵魂所在。

　　我们不该对如履薄冰的实体书店提出过高的要求。何况将所有责任归咎于实体书店有失偏颇。出版业本身的浮躁与贫乏，让书店成了无源之水。新华书店高枕无忧地卖教材，其他书店则随波逐流地让成功学宝典、旅行类指南扛起盈利的大旗。现在书店虽大，想找文史哲经典专著却如大海捞针。

　　时代在发展，人们的阅读习惯也悄然改变。再拿过去深度阅读的标准要求数字时代的速读，并无太大的意义。前几年人们在咖啡馆约会和聚会，如今换成了书店，大家觉得书店更时尚、更有品味。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们，在逛书店的同时，能多翻翻手边的书。

　　我们应该相信，爱智与求知是人类的天性，足以超越任何时代。笔者曾在德黑兰和仰光的书店，买当地文字介绍当地历史的书，作为旅行纪念。在伊朗，不少紧裹黑纱只露出双眼的女性，在书店里安静地看书。那样的场景静穆而优雅，仿佛可以挣脱时代的枷锁，指向真理与自由。

　　无论如何，书店都不该成为一个时代的隐喻。我宁可将寻找书店的过程和在书店里寻找的过程，视为一段漫长的旅程、一种未完成的状态：总有改变的可能，也总有希望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