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整酒疯” 一场全是输家的赌徒游戏

  婚丧嫁娶，吃请随礼，本是民俗。但在部分农村地区，酒宴名目越来越多，有的农民要拿出一半收入送份子钱，令人不堪重负。甚至有村民表示，“每年平均要参加200次左右的酒宴，送出四五万元份子钱”“‘整酒风’变成了‘整酒疯’，人情债成了还不起的债”……记者近日在多地采访了解到，当前，“无事酒”盛行已成为部分地区基层群众难以承受之重。

  无中生有，整酒成疯，当“摆酒”在农村成为一种习惯，村民们似乎只能在“互相伤害”的路上越走越远。这早就是一场开始了就不会停止的游戏，谁也不会主动喊停，谁也不会先行“离场”。大家被裹挟在一股巨大的惯性里面，前赴后继投身到一次又一次“花礼金—赚礼金”的轮回之中。最开始所有人都不想吃亏，到最后所有人都注定吃亏。疯狂的农村“整酒”，疯狂的勾心斗角与利益算计，到头来只是伤己伤人而已。

  几乎没有人能够说清，农村无事酒是怎么盛行起来的。但很显然，消费主义与传统乡俗的相互激荡，在这其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农村财富的迅速积累，诱导着农民寻找全新的消费出口。随着“先富起来的农村家庭”开始越来越多地摆酒，由此也便形成了一种强力的示范效应。于是，这种“很有脸面”的生活方式、这种貌似有利可图的“赚钱模式”，很快就在乡土世界被效仿和放大，直至最终演变成全民整酒，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时至今日，“整酒疯”已经不能简单理解为面子心理作祟。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现象已经演变成某种特殊的赌徒游戏。农村有顺口溜言，年年“整酒”有搞头，两年“整酒”打平手，三年才办冤大头——怎么少掉的钱，就想着怎么捞回来。每一次摆酒收钱的过程，都是一次幻想以小博大、止血回本的过程。然而，真正致命的是“上船容易下船难”，无休无止的“整酒局”中，没有人能够见好就收，也一样没有人可以认输退场!

  一个并不难理解的道理是，一旦整酒的频次足够多、时间足够长，那么从经济角度说，注定所有的参与者都是输家。事实上，近些年来，“整酒疯”对于农民收入的巨大消耗、对农村风气的败坏效应，已经越发引起各地政府的重视。为此，各式各样的整治措施也纷纷出台，或是推动制定村规民约柔性引导，或是干脆以行政指令一刀切，而从实际效果来看，这些似乎都远远不如期待中那般立竿见影。移风易俗，从来都不是朝夕之功，更不用说其间还牵涉到赤裸裸的利益算计。

  整酒疯，只是农村溃败的一个缩影。当传统乡村的社会结构趋于瓦解，现代性的公共治理体系又未曾发育完善，注定会有一个尴尬的“彷徨期”让人不知所措。就此而言，对整酒疯的治理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显然还是让乡土世界重新回到正确的价值轨道，重新获得自我修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