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说｜我们正在帮助吞下“孟婆汤”的不幸妈妈

　　冬至，中国人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日，但这个寒冷的冬至，我们却被一个叫申屠佳颖的女学生写的一篇《孟婆汤》的短文温暖了。文字记录了这个女孩对因车祸受伤的妈妈满满的爱和刻骨铭心的思念。妈妈车祸受伤，送到医院抢救。抢救成功了，妈妈脱离了险境，但是，由于脑部受伤智力水平相当于5岁小朋友，并且失忆了，妈妈再也认不出自己心爱的女儿。69天了，女孩一次次地问，误喝了“孟婆汤”忘记了今生今世缘分的妈妈，你会醒来吗?

　　作为负责这个吞下“孟婆汤”的不幸妈妈康复任务的医生，面临的最多问题就是，现代医学有无解药，能快速解掉她喝下的“孟婆汤”，帮助女孩找回一个温暖的妈妈。

　　我们知道，大脑是个神奇的器官，尽管我们现代医学飞速发展，但我们对大脑的了解最多只达到5%。这程度，就好比一个5岁的小孩对世界的懵懵懂懂了解程度。施一公教授在题为《生命科学认知的极限》的演讲中说：科学发展到今天，我们看世界完全像盲人摸象一样，其实我们已知的物质，其质量在宇宙中只占4%，其余96%的物质的存在形式是我们根本不知道的。

　　当前人工智能非常热门，任何人工智能都建立在仿生学的基础上。我们已经对消化系统、心血管系统、骨骼运动系统有了初步了解，但对神经系统，尤其是高级中枢神经系统还很陌生。我们一直认为中枢神经系统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但有实验证明，中枢神经系统包括神经元等细胞，完全可以再塑，破损的链接可以重新建立，一例例的国内外植物人被唤醒，对治疗中枢性疾病损伤如脑卒中、脑外伤、老年痴呆病人带来了希望。

　　国际上对脑科学非常重视，2013年奥巴马政府公布了一项可以和当年“星球大战计划”相媲美的“脑计划”，投资预算是50亿美元。中国也启动了中国特殊多学科合作的脑计划，每年预算在5亿元以上。相信这些计划的如期进展，将会撩开大脑神秘的面纱，彻底解决老年痴呆、帕金森、精神分裂、抑郁、药物成瘾等这些疾病困惑。

　　一些科学狂人为了解决脑的问题，甚至直接拿出了“换头术”狠招。但躯体和大脑都是人类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自然规律告诉我们，任何东西都有寿命。所以一昧追求躯体或者大脑的不朽都是伪科学，现代医学的最高境界是“尽享天年”，就是能让大脑和躯体能同步健康走完人生旅程，这是最美妙的事情了。试想，无论躯体或者大脑，哪个先衰弱都是非常遗憾的事情。前者是病恹恹躺着靠现代医学维持的思想者，后者就是一些误喝了“孟婆汤”的妈妈或者一些精神心理疾病患者了。

　　最后回到那个误喝“孟婆汤”的妈妈的治疗上。现代医学除了高压氧、物理(电、超声、磁)治疗、运动康复、神经药物、再生因子等等，回顾一例例的植物人唤醒事例，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情感触摸。人和人工智能的最大区别就是人是有感情的，内心有柔软的地方，这是用多巴胺无法解释的地方。我相信，只要女孩和家人的坚守，现代康复医学一定会帮助你找回一个温暖的妈妈。

　　(作者为浙医一院副院长、浙江大学医学院康复研究中心主任、浙江省神经损伤修复与康复专委会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