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号丨杭州控烟条例升级版是“开倒车”吗

　　杭州的“控烟令”又上头条了。第一次是2009年，杭州成为全国最早颁布实施控烟条例的城市之一，并以最高罚款200元的“亮点”，成为当时国内相关法规的“史上最严”。

　　前一次是几个月前的杭州控烟法规“升级版”。时隔8年，拟修改的控烟条例，以罚款升级100倍的额度上了新闻“头条”。亮点是，全城控烟地域涵盖整个大杭州，最高罚2万元。

　　而这次上“头条”，是因为拟修改的升级版条例中，出现了“允许室内设置吸烟区”。中国控烟协会、新探健康发展研究中心等多个控烟组织致函杭州市人大，认为这是在“开倒车”。中国控烟协会甚至为此专门召开新闻发布会，与会专家们对杭州控烟升级版条例修订意见稿“表示吃惊”。专家认为，中国可以做到100%全面禁烟。

　　控烟专家嫉烟如仇，给一个大拇指点赞是不够的。但“可以做到”与“能够做到”100%全面禁烟，却是光有理想不够的。有法规也不够。

　　以北京为例。北京从2015年6月1日起实施控烟条例，规定只要头上“带顶”“带盖”的公共场所全面禁烟，违者按照不同情况罚款200元或2万元。然而3年时间，偌大北京，也就罚了472.5万元。中国控烟协会的专家们身处首都，应该很清楚丰满理想与骨感现实之间的距离。

　　杭州与北京比，罚得更少。前8年，共计罚了82万元。上海2017年上半年，半年时间罚了168万元。

　　杭州这次修订控烟条例，其实是既看到了控烟升级的必要性，又兼顾了理想与现实的可行性。因此顶格处罚从2000元提高到2万元的同时，最大的亮点是从卫生部门一家监管，扩大到了多个部门综合执法。这在监管上有了更严的标准，在处罚上有了可操作性。这个车，开出了加速度。而“允许室内设置吸烟区”，毫无疑问是看到了国际社会禁烟控烟中共同遇到的难题，顾及了法规修订中的实际情况，体现了循序渐进、又可操作的控烟进程。这是把理想与铁板钉钉形式的法规、与骨感坚硬的现实，做了审慎分析之后的体现。而不是妥协，更不是让步。所谓“开历史倒车”，也无从谈起。

　　法规的严肃之处，不完全在于取法乎上的严格，很大程度体现在法规一旦形成之后的能够执行、必须执行上。 “100%全面禁烟”是人类社会美好的理想，但是一旦理想做成法规，而100%必须执行的法规，就会因为现实的做不到而成为理想化，成为被动尴尬的笑话。这一点，坐在理想标准这张凳子上的专家和机构，可以不考虑瘾君子坐立不安的感受，但应该考虑到法规设计与制订者这张凳子上的角色感受。

　　既然承认烟草生产的源头，是全中国、全世界暂时不可能止得住的禁烟大洞，那么控烟专家就得承认“控”是基于事实与现实的一种积极态度。不能指望全中国、全世界做不到的事情，杭州的长级版条例能把人类世界性难题解决了。否则控烟这事，很容易像动物保护机构与人类一部分人天生就怕狗怕猫、甚至肉食性特征更明显的群体之间，所发生的旷日持久的矛盾冲突一样，各自都在不同的凳子上拼命嚷嚷，最终没有共识可言。

　　吸烟有害健康。公共场所吸烟影响他人身体健康。这是坐在任何一条凳子上的人，对于烟草已经达成的基本共识。公共场所全面禁烟，北京、上海、深圳，都写在了控烟条例上，这些城市100%写到了，却100%地没有做到。杭州需要特别澄清的一点是，在非医院、学校、运动场馆等部分普通公共场所具备良好通风条件的情况下，允许设置吸烟区，与特定的室内公共场所并非同等概念，也与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并非冲突。杭州不是要跟烟民妥协，更不是降低控烟标准，而是拉高控烟标准的同时，让严肃的法规具有操作性、执行力，进而提高控烟效果。

　　杭州要做的是，将控烟实际效果，走在全国前列。而不是脱离全国控烟实际、突破国际难题的法规标准设计。理想总是要有的，法规和理想，不是一个概念。控烟这事，谁都不要脱离实际，抱着理想“一头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