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这样的鸡汤再来一沓

“入时的女装，留着短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食指夹着粉笔，随着讲话的深入指指点点，而在粉笔所指的方向，是如痴如醉、如沐春风的学生。”复旦学生形容思政课老师陈果，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美女老师陈果一而再、再而三地走红，不是由于《新闻联播》这种官方媒体的盖章认证，而是因为鸡汤确实是种无可回避的社会刚需，也确实有高下之分。

钱理群教授有番著名观点：（教育背后的）利益链条不斩断，中国教育是毫无希望的。但还是有一些老师，在课堂上坚守一些东西。我就提出一个口号——“静悄悄的教育存在变革”，从改变课堂开始，在课堂范围内讲一些有益于孩子成长的内容。“真实是最高的高贵，美只有真假之分，以真为美”“善意，根基上乃是有情有义”“真正的关怀是基于人性的平等”……陈果在课堂上讲的一系列金句，仔细咂摸，其实围绕的都是“真善美”这个基本原则。难就难在，纯粹而深刻地宣讲真善美，却并不让人产生某种假大空的既视感，没有听者鸡皮疙瘩掉满地，我想反过来正源于她“在课堂上坚守一些东西”。

陈果的观点，从课堂蔓延到公共舆论空间，不断“圈粉”，也证明了真善美的鸡汤是种社会刚需。

今天我们在日常话语里提起“鸡汤”，已经毫无疑问视其为中贬义词了，不像曾经，但凡有点畅销书的卖相，腰封上必书心灵鸡汤四个大字。美国畅销书作家杰克.坎菲尔德创造了心灵鸡汤这个概念，也凭借写鸡汤还掉了14万美元的债务，成了首屈一指的富豪作家。

可当人们发现鸡汤类的文字温暖、柔软、喷喷香，却治标不治本，并且温情脉脉表象下很可能是鼓吹对真正问题的逃避，鸡汤文学开始失去市场。现在流行的是“人生需要揭穿”，是“丧文化”，是“佛系人生”。这种转向，当然不能归咎于鸡汤文学的问题，它是某种社会潮流的转变，追根溯源一定指向不同社会现实下人们精神状态的转变。

问题是如果不“委身”于丧文化，当代人们可以选择什么样的“鸡汤”服用？“陈丹青说”“白岩松讲”，这类虚假故事组成的哲理鸡汤，只能在人心里粉饰出转瞬即逝的虚假平静；“岁月的一朝一夕，一城一池，无不在每一段寻常的生活中，每一个从容微笑里”，打着传统文化旗号却总让人不知所云的于丹式鸡汤，标榜的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内圣外王”式道德；“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方说先挣一个亿”“在高增长机遇巨浪中，愚人见石，智者见泉”，商业大亨们的循循善诱，又总让人怀疑是某种从结果倒推的后见之明，除了渲染新的焦虑，很难说能指导迷茫的人们到达新的远方。

警惕鸡汤中的伪善，同时却不得不承认鸡汤是种社会刚需。鸡汤是香喷喷，却也可以烫嘴，甚而带点苦涩的咸味。“孤独不同于寂寞，孤独是自成体系的，表现出的是一种圆融。”除了厘清情感的不同级别，陈果还在课堂上对学生直言，“如果有朝一日我们遭遇不幸，不能改变命运，顺从也可以是高贵的。”“只有喜欢自己，我们才可能是自信的、自由的。”她熬制“鸡汤”里，有宗教、哲学的理性影子，也有来自生活的感性体验，与传统的鸡汤反其道而行之又不悖离人性和道德，为人们审视生活、审视自己打开了新的视角，给了垂头“丧”气的文化氛围，温柔一击。而打出这样一击的是个美丽优雅的女人，岂不是又增一分美妙？

2018，这样的鸡汤，请再来一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