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赛】致小镇青年：所有的鲜花都源自土壤

　　新春将至，当列车从稠密的城市群落驶向人口稀薄的深山腹地，穿过重重山水，归途的旅客也终抖落掉一身都市的繁华。潮湿粘稠的空气，绿藻久积的深塘，街道狭窄，影院老旧……这里是热闹喧嚣的版图边角，连从这些小镇出来的青年，也浑身沾满泥土的气息。

　　近日，浙江小伙周功斌，辞去杭州的公务员职务，卖掉婚房回到故里，想把浙西山村打造成旅游胜地。新闻一出，批评却如潮汹涌，有些网友纷纷称其为凤凰男。于是，扬子晚报在10日再次阐明了真相细节：所谓的“婚房”，丈母娘只支持了首付的一部分；所谓的“玩越野车攀上富二代”也不过只是主人公在所能及范围内的创业所举……

　　曾几何时，贴着“小镇青年”标签的人们还游牧在大城市和小县城之中，融不进的繁华与回不了的故乡间，也还隔着一道断崖。他们带着故乡的泥土气，忙着手头堆叠如山的工作，望着窗外亮如白昼的霓虹，虽格格不入却雄心勃勃。而时至今日，尽管有些人已踏上归家的旅途，但春节过后，朴素的小花和狗娃，还是要变身Helen和 Johnny，匆匆穿梭在格子间。

　　过去“安土重迁”的传统观念，没能绕开小城的闭塞与落后，成为了“回不去的家乡”；而大城市的浮华烟云，终究少了份身份认同，成为了“到不了的远方”。

　　就当人们还憧憬着有朝一日飞黄腾达，衣锦还乡时，已经有人纵身越过横隔在城市与小镇的断崖，带着大千世界的格局和饮水思源的乡情回到扎根生长的地方。这对于那些千千万万从小镇出来，渴望振翅远翔的青年来说，回归最初的这片土壤，也许不再意味着安守落后与破败，更像一场寻找归属的冒险与奉献。

　　著名电影导演贾樟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山西小镇青年，从他到大城市去讨生活那一刻起，小镇的逼仄与落差就刻入人生，他在《我的边城，我的国》里写到自己春节归乡，父亲告诉他县城要拆了时，他放下手中的碗筷，飞奔进县城，看着百年老屋，心里不免一紧，便决心“面对要拆除的县城，拿起摄影机拍摄这颠覆坍塌的变化，或许是我的天命。”于是，那些曾混迹小城的沦落与慌败成为了他作品里最引人共鸣的部分，他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一群小镇青年。

　　贾樟柯说：“总要有新的力量自下而上的出现，带来底层的经验、愿望，带来泥土的气息。”奔赴进灯红酒绿的都市，去施展抱负，纵然值得憧憬，可是小镇青年，别忘了，所有的鲜花都源自土壤，漂泊远方的种子沾满着故乡的泥土气息。

　　周功斌的公司盈利模式还尚有风险，但他的开发模式却迎来当地政府的推动。今天，越来越多的小镇正一点点走出困境，一点点地缩小与城市的差距，背后有政府的扶持，更有乡人的建设。也许，城市化发展过程中，小镇与都市注定有别，但从周功斌到贾樟柯，对离家的小镇青年来说，归乡发展，不再只是对现实的低头，更像是一种反哺的回报；而留在城市，那并不光鲜的乡井气息，也在庇护着闯荡的身影。

　　所有的鲜花都源自土壤，当种子重新扎根生长的地方，灿烂了山野，也滋养了年华。

　　（作者为浙江外国语学院学生）